香港如何对重度污染下“狠”招

　　编者按：近年来，雾霾日渐频繁地“入侵”到中国人的生活中，并在前几日罕见地抵达南方各地，大半个中国顿时“沦陷”。这让我们空前深刻地领悟到了环境污染与日常生活的“息息相关”。改革开放之初，我们所倡导的是“可持续发展”理念，而杜绝“先污染后治理”的西方先前的发展老路，然而，时至今日，现实却赤裸裸地昭示：我们还是没有躲过西方的“老路”。那么，经济发展带来环境污染是一条“铁律”吗？如果答案是肯定的，那么又该如何走出这一困厄？如何在保持发展的同时把环境污染降到最低？在此，我们邀请相关专家分析了英、美、韩、日及台、港等经济体在发展过程中遇到过的类似情况，以及对解决“发展与环境”这对矛盾做了解读。相信这些“他山之石”可以帮我们在看待此问题时有一个更为宏观的视角。

　　香港严重污染曾致大批人死亡

　　笔者于2003年4月1日始赴驻香港特派员公署任职，期间尤对香港的环境治理感触颇深。每次我从深圳经罗湖口岸进入香港，在列车车厢里朝外望去，立时感到耳目一新，青山绿水、层峦叠嶂，犹如一张张美丽画卷。一块块绿地、一片片树林，都进行了定时整理。隧道里干干净净，车厢里一尘不染。

　　但过去的香港全非如此。近几十年来，香港经济获得了长足发展。上世纪60年代，香港原有的轻纺工业如棉纺、织布、成衣等快速发展，同时，一些新兴工业如电子、钟表、玩具等也陆续建立了起来。加工业的发展，既促进了进出口贸易，扩大了就业，也带动了房地产及建筑、金融行业的发展。香港已逐步成为亚洲地区轻工业制造中心之一。上世纪70年代后，香港许多工业产品的出口金额或数量都已名列世界第一，如成衣、玩具、塑料花和钟表等。但随着亚太地区采取出口导向模式的国家等逐渐增多，劳动密集型产品竞争激烈，香港经济再次面临严峻挑战。到80年代，已形成以贸易、金融、制造业、航运、建筑、旅游六大行业为支柱的多元化经济结构，并形成多个区域性和国际性中心，即金融中心、贸易中心、航运中心、信息中心和轻工业制造中心。

　　然而，经济的跨越式发展，也给香港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。工业废水、废气等的大量排放，致使香港从60年代起就逐渐告别了青山绿水。污染所致，成千上万人过早离世。公众怨声载道，专家学者也纷纷对这种牺牲环境的发展方式表达不满。与中国内地今天的情景颇为相似。

　　到底是应保持快速发展还是应加大环境治理？香港政府渐渐听取了舆论意见，加大了对工业乃至人们日常生活等方方面面的环境治理力度。需要一提的是，恰在此时，中国内地开始推行改革开放、快速发展经济的国策。众多港商为赚取超额利润，也为避免香港严厉的环境法规束缚，把在香港的工厂、作坊、污染项目等蜂拥投向内地，尤其是东南沿海地区。

　　治空气污染是重中之重

　　当然，香港本土的治理丝毫没有放松。比较棘手的是空气污染问题。普遍认为，香港恶劣空气主要来自珠三角工业生产与汽车排放。于是，首先，香港政府与广东省政府进行了合作，双方制订了珠江三角洲地区空气质素管理计划。2005年11月30日，双方共同建立起区域空气质素监测网络。合作的成效相当显著，一般市民可上网查看详细的两地空气污染情况。

　　同时，也加强了对汽车排放的管理，包括出台了严厉的法律法规。比如2011年12月生效的《汽车引擎空转(定额罚款)条例》规定，停车时，司机不能在任何连续的60分钟内让汽车内燃引擎运作超过3分钟，违反者要交定额罚款。这一条例出台后，许多司机就不敢开着内燃引擎在路边等人了。其实，早前，香港还施行了极其严格的车辆废气管制办法，政府雇员会在路上抽查汽车，如果司机驾驶喷黑烟的车辆，就有可能上法庭。

　　2013年1月16日出台的香港特首梁振英的施政报告，特别把环境治理列入政府重要议程。政府申请动用100亿港元分阶段资助老旧商业柴油车车主更换环保汽车。同时，还要求立法会通过强制淘汰15年车龄的柴油车的法案。按照规划，欧盟前期车辆2016年不能再续牌，而欧盟二期和三期车辆在2017年及2018年将被淘汰。

　　此外，特首报告中还提出其他一些改善空气质量的办法。作为航运中心，香港的船舶污染也需要控制。规定远洋轮船泊岸需转用含硫量不多于0.5%柴油。启德邮轮码头还会安装电力设施，邮轮靠岸后要转用电力，这样可以减少柴油燃烧的排放。在公共交通方面，政府投入资金给公共巴士安装选择性催化还原器。另外，政府要求公务员做出表率，带头使用各种电动汽车。

　　财政激励机制也相当重要，比如政府要求人们使用环保车辆，就会给弃用旧车的车主一定的补偿。补偿的金额不菲，因此许多车主愿意换车，开环保车的人不用交燃油税。当然，车主若使用致污车辆，政府的处罚力度也特别大。

　　香港治理污染堪称为“狠”

　　香港对环境的管理，在许多方面堪称为“狠”。如在吸烟问题上，严酷程度世界罕见。香港对绝大部分商品实行“零”关税，但对待烟、酒却实施高额的税负。《吸烟公众卫生条例》规定，从2007年1月1日起，法定禁烟区范围扩大至所有食肆处所、公众场所及部份户外地方，任何人不得于禁烟内吸烟或携带燃点的香烟、雪茄或烟斗。同时，在禁烟区显眼处，设置禁烟标志，以提醒市民。发现违禁者，一经法律程序定罪，最高可被罚款5000港元。

　　2011年9月，香港机场管理局在一份报告中称，正在筹备中的香港第三跑道可能因为起落飞机，排放过多二氧化氮而无法获得《环境影响评估条例》所要求的批准，施工也无法合法进行。此外，特区政府通过要求全港所有火电厂在2011年初强制安装烟气脱硫装置，因此成功地降低了二氧化硫的排放量。

　　食物环境卫生署约7700名洁净工，职责包括清扫街道、收集垃圾等服务。所有街道每天最少清扫1次。主要商业区和旅游地点的街道，平均每天清扫4次，行人众多的地区更每日清扫达8次之多。7辆机动扫街车清扫公路、天桥及道路中央分隔栏，扫街车通常在午夜后操作，以避过白天繁忙的交通。共80辆洗街车不分昼夜地用水清洗着街道，路上根本看不到痰迹等污痕，整洁如镜。在各处设置20000多个废屑箱和980多个狗粪收集箱。全港760处公众地方如垃圾收集站、公众街市、公共巴士总站、港铁站出口、休憩处等设置一套三个的废物回收箱，分别回收废纸、金属容器及塑胶物料等可循环再造废物。

　　香港与广东省的水域亦一脉相连，双方共享珠江河口、后海湾和大鹏湾等水体。在保障水质的干净度方面，香港与广东省有长期合作的历史，后海湾和大鹏湾的环境管理更是重点。

　　对通风不畅、污染物集中、很多市民受到直接影响伤害的场所——高楼大厦之间形成的街道最低谷，环保署亦采取更加周密的控制措施降低污染源。

　　香港政府“以身作则”，任重道远

　　香港政府还于1994年成立“环境及自然保育基金”来推动社区环保。成立资本储备信托基金，并利用投资回报来资助各项社区绿色行动，此办法很有效，深入千家万户，在公共资源投入较足的前提下，许多年轻人积极参与。社区的分类垃圾箱标识清楚及宣传到位，就连许多小学生都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垃圾箱为环保做贡献。所以，香港的环境治理工作是从娃娃开始抓起的，终生受益，港人综合的高素质是日积月累形成的。

　　2005年，环境保护署署长的职责正式与环境局局长合并。此前，前者的角色是香港环境的监管者，而后者则负责协调政府政策的制定和实施。这就意味着，一旦重点建设项目可能会给环境带来负面影响，就难免会出现令人左右为难的利益冲突。合二为一后，掌握项目审批权的官员既是政府政策的执行者，同时又身兼保护环境的重任，于工作、于环保均为有利，同时又提高了办事的效率和质量。

　　香港的环境保护署是一个强大有为、勇于担责的部门，示范作用非常强，领导们都身体力行推进环保。比如，署长驾驶最环保的汽车上班。工作人员活跃于各种场合推销“绿色香港”理念，在社区、学校里都能看到他们勤奋敬业的身影。

　　但即使到今天，环境治理仍任重而道远。特区审计署在2012年11月14日向立法会提交的报告称，香港现有的空气质量指标自1987年订立以来并未完全达标。据了解，2012—2013年度，环保署在管理空气质量方面的预算开支达6.27亿港元。(作者是前驻香港特派员公署外交官。本文为环球网独家策划“他山之石：其他经济体如何处理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难题”系列文章之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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