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建业的鼻毛与进谏的困境

　　日前，涉嫌严重违纪的前南京市长季建业被罢免全国人大代表资格。随之，一段季建业的鼻毛往事也见诸相关报道。据称，2011年初，季建业在公开场合出镜时，没有修剪的鼻毛长期髭出来，鼻子底下总是“黑乎乎”的。这件小事一直没有人提醒，直到与季关系较好的媒体人邱宁送了一把鼻毛剪之后，季才幡然醒悟，原来自己也存在着这一“缺陷”。（见12月3日《东南早报》）

　　季建业长期以长鼻毛示人，存在两种可能性，一是看不到，假如看到了可能会自行修剪的。二是压根不在意，不知道长鼻毛虽小，整体形象受损事大。邱宁看不过眼，送了一把鼻毛剪送给季建业，尽管季当时大咧咧地说“不需要这东西”，但这一把鼻毛剪也是攸关领导个人形象的合理化建议，季事后必定有所触动，因为随后没几天再出现在公开场合，他的鼻下从此干净了。

　　对于季建业茂密的长鼻毛，其身边的体制内诸公，相信不会没有与邱记者同样的观感，既不可能都看不见，又不可都不以为意。似乎只剩下一个可能性，就是都觉得领导听不进他人意见，或者怕领导难堪，所以任凭他的鼻毛无拘无束地自由生长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给领导提意见，远不是一件轻松自如的事情。类似的事情，大概我们并不陌生。我曾经工作过的单位，一位主管学习的领导读报时，常常念错字。印象较深的是将如火如荼读成“如火如茶”、刚愎自用读成“刚复自用”之类。大家似乎宁可背后取笑，也不愿意当面指正。是继续“我们爱这个错”，还是巧妙地指出来呢？某天某同事喝多了酒，终于借着酒兴当面指正了。这位领导还算开明之人，因为这一指正，虽然颇费周折，但并没有惹祸，而且效果的确不错。接下来我们看到，这位领导更为虚心了，不仅从此纠正了常见的错误，而且还养成了读报读文件之前查字典的良好习惯。

　　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。领导也是人，领导绝不可能十全十美。匡正领导的小错误之所以重要，正在于领导掌握有公权力，小错不纠，难免酿成大错。比如季建业，连长鼻毛也没有人敢吱一声，更遑论其他大事？所以他多年来能够横行江苏多个重镇。只是在官场，像笔者曾经的那位领导一样，能够纳谏的人并不多。脍炙人口的“邹忌讽齐王纳谏”，邹忌从“臣之妻私臣，臣之妾畏臣，臣之客欲有求于臣，皆以美于徐公”，联想到齐王并提醒“王之蔽甚矣”，之所以传为千古佳话，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进谏之难。进谏方面的千古难题，今天远未完全解决。与季建业的鼻毛往事相仿，有迹象表明，哪怕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场合，大家对领导也只愿意进行一些“不注意休息”之类无关痛痒的“表扬式批评”。至于在其他场合，除了赞美和表扬之外，人们总是宁可三缄其口的。

　　不能小看了官场不敢批评、官员不能纳谏之弊。长此以往，哪怕几根长鼻毛，也有可能演变成皇帝的新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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